第12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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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5 章
一只手攙扶上她手臂，那手一如碎冰寒涼。容歌甚至隔著龍袍便可察覺到，那寒透過龍袍，被她熱體所化。
她擡起一雙渙散了眸光的狐眸，茫然看向那人: “連生”
因是他，他老了，趕上這等寒日，難免身體寒涼。
那雙清泠泠的黑眸，望入那雙渙散了眸光的狐眸，眸底一如死水，波瀾不起。
南讓俯身在地，聲線有些發顫: “小王願將全部身家奉上，與陛下共度此次國庫空虛之危。”
剩下三王侯，同樣俯身在地，將頭深埋在地面，悶聲道: “小王，小侯，也願將全部身家奉上，與陛下共度此次國庫空虛之危。”
除卻依舊躺在地上，不知死活的忠國公，那滿殿的文武，無不附和: “微臣們也願奉出全部身家，陪陛下與大懿，共度此次國庫空虛之危。”
容歌得償所願了，國庫有了大臣們的銀子，西北兩國的戰事，將士也將不再愁無糧餉發放。
她那樣長身立在王侯，文武百官之首，只覺雙目寒冷。
他握住她手臂，將她帶至龍椅之上坐下。
連生忙道: “退朝——”
他老了，天師既沒死，容歌再翻不了天，至於兩人之事，他可不敢管。
隨著連生的一聲‘退朝’，南讓背起了忠國公，率先邁出太和殿。
文武百官隨之魚貫而出。
肅穆莊嚴的太和殿，殿門關閉。
殿內僅剩那兩人。
昏暗的大殿，少女聲音清柔，滿是疲憊地問: “連公公，朕是不是做錯了”
她是個喜歡直來直去之人，若想解決這次國庫空虛，本有和緩的方式。原不必與滿朝文武為敵，更不必這樣迫四位王侯走至她的對立面。
她是個壞人，壞人也想做些好事，為她前世負過的大懿，負過的百姓，做些善事。
十二道冕旒之下，少女眼睫低垂，仍是稚嫩未褪的模樣。
他立在她身側，靜靜地看著她。
蒼老的聲音，緩慢地道: “陛下不會錯，錯的是他們。”
容歌笑了一下，站起了身，那樣讓心疼的落寞，在她身上往往存不上長久。這是個極度自信，極度自負的小姑娘，三世以來，只在聖人手下吃過些虧。
可這些虧，未必不是她作妖，作繭自縛。
一只手，攙扶上她手臂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: “朕自登基以後，忙於政務，遲遲未入後宮。容霓有芷蘭陪著，想也出不了什麽亂子。先生此番大勝回朝，朕自齊殷身上得來的太子令，無用了。”
他攙扶著她，向她龍宮而去。
許是解了燃眉之急，她緊繃地神經，倒也松了弦，對於連生她心底並無戒備，一邊行著，一邊道: “你跟在聖祖帝身側這些年，聖祖帝對天師危長瀛的評價如何”
他死了，有些事，她現在想知了。
她被仇恨一葉障目之時，危長瀛做什麽，她都覺那是個壞人，一個專與她作對的壞人。
可她心底未必不知，在世人眼底，她才是那個真正的壞人。
她曾一度想逼危長瀛成為一個像她這樣壞的壞人，然而危長瀛縱然真被她逼成了人魔，依舊是百姓心底的聖人。
她想知，她三世以來鬥他不過，除他是聖賢之人之外，那到底是個何人，縱然死了，仍活在世人心底。
通往龍宮，長長地甬道間。
他一手攙著她，一手負在身後，清泠泠的黑眸，眺望著無色的天地，慢慢地道: “他非聖賢，僅是一個求死不能的男人。”
容歌對大懿皇宮之路，極是熟識，大膽地向前邁步。
渙散的狐眸，眼前一片黑暗。
她含笑的聲線道: “他死了，朕認他是聖賢，聖人。朕十五歲那年，再回京城，他在登基大典之上認朕為徒，朕那時是想過，放下仇恨，拿他當作師傅的。朕想從他身上學些能耐，學著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好人。”
他視線，落在她輕揚的紅唇之上，問: “陛下曾有一真正之師，何以仍不知何為善惡”
容歌想著第二世的自己，笑意微深。
“做天子，可不能做好人。朕與衛東籬是師徒，他教過朕為君之道，也試圖教過朕善惡之分，想要朕做個好人。可朕在誰面前都可做個好人，唯獨在他面前不能做個好人。”
那是個至誠君子，從來恪守本分。
她若如他願，學著做個好人，他縱然心底有情，也會選擇放手。
長長地甬道間，蒼老的聲音，微啞，有些悠遠地問: “為何會愛上他”
她生了一雙眼，似從未起過作用，一如這般，便極好。
容歌面上察覺到幾分涼意，應是下雪了。
她索性駐足，擡頭看向漆黑的天際。
她愛衛東籬什麽呢
第一世的女帝，愛權不愛任何人，縱然知丞相對她有意，也從不動心。
第二世的皇太後，沒了前世的記憶，見他第一眼，便動了心，只那心，遠遠不及權利。
這樣想來，她未必真的很愛很愛衛東籬。
唯獨是這一世，她不愛權了，將一腔真心，付諸於他身，他卻再不向她邁近一步。
他曾說，他鬥不過天，那天是危長瀛。
她看著眼前的黑，有些諷刺地笑了: “他是朕見過的第一個好人，朕愛他，是命中註定。”
四方皇城，黑雲微垂，零星飛雪飄灑而下。
他一身暗紫天師袍，立在她身側，漠然低垂了眼簾，道: “陛下日後將會得償如願。”
容歌微微揚起的頭，唇角諷刺笑意不減: “朕會娶他為後，他死了，世上再無人可攔阻朕之心。”
她放下頭，拿開被他攙扶起的手，闊步而去。
龍坤宮。
念德早早在殿內燃起了南昌仁送來的安眠香。
兩座立地騰龍香鼎擺放在龍床左右。
飄著飛雪的天際，逐漸成了冷月高懸的黑暗。
容歌許久未曾好眠過，端坐龍椅之上，聽完虎城縣令的回報，微蹙著眉。
當日危長瀛廢除了丞相之位，六部而今視吏部尚書為首，偏吏部之內僅南昌仁是與她一心的，就連她一手扶持的良居正也未必真將她視作天子。
再加上危長瀛的一眾弟子，寧可丟了官位，也要一心與她作對。偌大一個大懿，每日的上奏堆山填海，她連個得力的左膀右臂都無。
就如虎城縣令的奏折，那本是一件小事。
年初危長瀛弟子，送百姓回故土，而今返了故土，百姓們感恩戴德。可感激的並非是她打退了覓國大軍，而是危長瀛。
虎城縣令為她鳴不平，奏折之中不免她聽了都覺臉紅的溢美之詞。
似這等奏折，本不必呈她面前，但凡翰林院的禦史有那麽一點作用，也不至於一點作用都不起，任由這溜須拍馬地奏折到了她面前。
她半盲之時，處理政務本就緩慢，而今全盲了，處理政務只得命人念予她聽。連生這把年歲了，她不睡，連生自也不敢睡，為她處理政務，陪著她連軸轉。
容歌擡手，示意他放下奏折。
南昌仁是能臣，只現在提拔他，過於早了。
前世她倒也有幾名心腹，而今還在籍籍無名，只沒個由頭，忽然將他們提拔上來，他們怕是會落得南昌仁般下場。
她嘆道: “開恩科吧，定在六月。”
以往朝廷的恩科，皆是三月三，現在已然是一月底，兩個月的時日，遠地的學子來不及，定在六月，是最妥帖不過的。
危長瀛立在她一側，放下手中奏折，又拿起一本翻看著，拿起了禦案之上的朱筆，在奏折之下，畫了一個鮮紅的圈。
留中，待議。
對於她的發令，淡淡道: “恩科之事，需招六部來議，陛下縱是天子，天子一臂可能當百臂使”
容歌拿下冕冠的面，面上再無遮蓋物，一張幹凈地鵝蛋臉，不施粉黛，素色一張臉，反生艷光。
那張艷色灼目的臉，在昏黃的光線下，攝人心魄，渙散的狐眸，迷離看向身側之人，紅唇微揚，笑道: “連公公所言極是，是朕心急了，念德啊，外間夜了吧，朕乏了，你去請幾個法師過來，朕要安寢了。”
念德離兩人極遠，立在殿門前，疑惑問: “陛下怎想起要請法師了”
欽天監倒是在皇宮內，可陛下登基後也有幾個月了，縱然無法安眠，也僅是起來繼續處理政務。
這請法師助眠還是第一次。
況法師可是驅鬼的，也沒聽過，欽天監的法師能助眠啊
容歌站起了身，摸索著想要自己的龍榻而去。
危長瀛放下了手中奏折朱筆，邁前去攙扶她。
容歌身影一個騰挪，直直撞在了雕龍朱紅圓柱之上。
她木然將臉自圓柱拿開，轉過身，挺翹的鼻梁之下，緩緩地留下兩行鮮血。
危長瀛將目光落在她身，微斂了目。
容歌捂著鼻子，甕聲甕氣地道: “連公公伴朕這幾個月來，不辭辛苦，先退吧。”
蒼老的聲音，回: “諾。”
容歌側耳聽著，腳步漸行漸遠，待完全消失，招手喚來念德，小聲問: “朕問你，那人可是連公公”
早朝之時，她便覺得不對。
方才連生回的話，她怎聽著有些像危長瀛的語氣，危長瀛可是死了，死在了她手。
念德攙扶起她，帶著她走到龍榻。
龍宮內室。
紫檀木雕花通訂木罩，幃幔黑中泛紫，顏色古樸深邃。
一雙手，泛著冷玉之澤，指骨修長，骨節如竹，虛攏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，自她身後，解開了她腰身龍帶。
暗紅的龍帶，織金暗龍紋，被那只手，隨手丟棄在泛著幽澤的地面。
容歌身上龍袍一松，斜襟乍開，完全露出少女修長瑩白的脖頸。
他這時，才回: “陛下，那人是連公公。”
容歌覺身上有些冷，微微後退了半步，微側耳，冷聲問: “你是文念德”
內室空間狹窄，僅一盞罩著琉璃罩的宮燈，散發著昏紅的光線。
他邁前一步，將她逼近龍榻。
被銀勾勾起地幃幔，無聲合攏。
黑中泛紫的幃幔，隱約透出那一高一矮，一男一女，微微相錯的身影。
他道: “陛下，該安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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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是他，他老了，趕上這等寒日，難免身體寒涼。
那雙清泠泠的黑眸，望入那雙渙散了眸光的狐眸，眸底一如死水，波瀾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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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老了，天師既沒死，容歌再翻不了天，至於兩人之事，他可不敢管。
隨著連生的一聲‘退朝’，南讓背起了忠國公，率先邁出太和殿。
文武百官隨之魚貫而出。
肅穆莊嚴的太和殿，殿門關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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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個喜歡直來直去之人，若想解決這次國庫空虛，本有和緩的方式。原不必與滿朝文武為敵，更不必這樣迫四位王侯走至她的對立面。
她是個壞人，壞人也想做些好事，為她前世負過的大懿，負過的百姓，做些善事。
十二道冕旒之下，少女眼睫低垂，仍是稚嫩未褪的模樣。
他立在她身側，靜靜地看著她。
蒼老的聲音，緩慢地道: “陛下不會錯，錯的是他們。”
容歌笑了一下，站起了身，那樣讓心疼的落寞，在她身上往往存不上長久。這是個極度自信，極度自負的小姑娘，三世以來，只在聖人手下吃過些虧。
可這些虧，未必不是她作妖，作繭自縛。
一只手，攙扶上她手臂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: “朕自登基以後，忙於政務，遲遲未入後宮。容霓有芷蘭陪著，想也出不了什麽亂子。先生此番大勝回朝，朕自齊殷身上得來的太子令，無用了。”
他攙扶著她，向她龍宮而去。
許是解了燃眉之急，她緊繃地神經，倒也松了弦，對於連生她心底並無戒備，一邊行著，一邊道: “你跟在聖祖帝身側這些年，聖祖帝對天師危長瀛的評價如何”
他死了，有些事，她現在想知了。
她被仇恨一葉障目之時，危長瀛做什麽，她都覺那是個壞人，一個專與她作對的壞人。
可她心底未必不知，在世人眼底，她才是那個真正的壞人。
她曾一度想逼危長瀛成為一個像她這樣壞的壞人，然而危長瀛縱然真被她逼成了人魔，依舊是百姓心底的聖人。
她想知，她三世以來鬥他不過，除他是聖賢之人之外，那到底是個何人，縱然死了，仍活在世人心底。
通往龍宮，長長地甬道間。
他一手攙著她，一手負在身後，清泠泠的黑眸，眺望著無色的天地，慢慢地道: “他非聖賢，僅是一個求死不能的男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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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含笑的聲線道: “他死了，朕認他是聖賢，聖人。朕十五歲那年，再回京城，他在登基大典之上認朕為徒，朕那時是想過，放下仇恨，拿他當作師傅的。朕想從他身上學些能耐，學著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好人。”
他視線，落在她輕揚的紅唇之上，問: “陛下曾有一真正之師，何以仍不知何為善惡”
容歌想著第二世的自己，笑意微深。
“做天子，可不能做好人。朕與衛東籬是師徒，他教過朕為君之道，也試圖教過朕善惡之分，想要朕做個好人。可朕在誰面前都可做個好人，唯獨在他面前不能做個好人。”
那是個至誠君子，從來恪守本分。
她若如他願，學著做個好人，他縱然心底有情，也會選擇放手。
長長地甬道間，蒼老的聲音，微啞，有些悠遠地問: “為何會愛上他”
她生了一雙眼，似從未起過作用，一如這般，便極好。
容歌面上察覺到幾分涼意，應是下雪了。
她索性駐足，擡頭看向漆黑的天際。
她愛衛東籬什麽呢
第一世的女帝，愛權不愛任何人，縱然知丞相對她有意，也從不動心。
第二世的皇太後，沒了前世的記憶，見他第一眼，便動了心，只那心，遠遠不及權利。
這樣想來，她未必真的很愛很愛衛東籬。
唯獨是這一世，她不愛權了，將一腔真心，付諸於他身，他卻再不向她邁近一步。
他曾說，他鬥不過天，那天是危長瀛。
她看著眼前的黑，有些諷刺地笑了: “他是朕見過的第一個好人，朕愛他，是命中註定。”
四方皇城，黑雲微垂，零星飛雪飄灑而下。
他一身暗紫天師袍，立在她身側，漠然低垂了眼簾，道: “陛下日後將會得償如願。”
容歌微微揚起的頭，唇角諷刺笑意不減: “朕會娶他為後，他死了，世上再無人可攔阻朕之心。”
她放下頭，拿開被他攙扶起的手，闊步而去。
龍坤宮。
念德早早在殿內燃起了南昌仁送來的安眠香。
兩座立地騰龍香鼎擺放在龍床左右。
飄著飛雪的天際，逐漸成了冷月高懸的黑暗。
容歌許久未曾好眠過，端坐龍椅之上，聽完虎城縣令的回報，微蹙著眉。
當日危長瀛廢除了丞相之位，六部而今視吏部尚書為首，偏吏部之內僅南昌仁是與她一心的，就連她一手扶持的良居正也未必真將她視作天子。
再加上危長瀛的一眾弟子，寧可丟了官位，也要一心與她作對。偌大一個大懿，每日的上奏堆山填海，她連個得力的左膀右臂都無。
就如虎城縣令的奏折，那本是一件小事。
年初危長瀛弟子，送百姓回故土，而今返了故土，百姓們感恩戴德。可感激的並非是她打退了覓國大軍，而是危長瀛。
虎城縣令為她鳴不平，奏折之中不免她聽了都覺臉紅的溢美之詞。
似這等奏折，本不必呈她面前，但凡翰林院的禦史有那麽一點作用，也不至於一點作用都不起，任由這溜須拍馬地奏折到了她面前。
她半盲之時，處理政務本就緩慢，而今全盲了，處理政務只得命人念予她聽。連生這把年歲了，她不睡，連生自也不敢睡，為她處理政務，陪著她連軸轉。
容歌擡手，示意他放下奏折。
南昌仁是能臣，只現在提拔他，過於早了。
前世她倒也有幾名心腹，而今還在籍籍無名，只沒個由頭，忽然將他們提拔上來，他們怕是會落得南昌仁般下場。
她嘆道: “開恩科吧，定在六月。”
以往朝廷的恩科，皆是三月三，現在已然是一月底，兩個月的時日，遠地的學子來不及，定在六月，是最妥帖不過的。
危長瀛立在她一側，放下手中奏折，又拿起一本翻看著，拿起了禦案之上的朱筆，在奏折之下，畫了一個鮮紅的圈。
留中，待議。
對於她的發令，淡淡道: “恩科之事，需招六部來議，陛下縱是天子，天子一臂可能當百臂使”
容歌拿下冕冠的面，面上再無遮蓋物，一張幹凈地鵝蛋臉，不施粉黛，素色一張臉，反生艷光。
那張艷色灼目的臉，在昏黃的光線下，攝人心魄，渙散的狐眸，迷離看向身側之人，紅唇微揚，笑道: “連公公所言極是，是朕心急了，念德啊，外間夜了吧，朕乏了，你去請幾個法師過來，朕要安寢了。”
念德離兩人極遠，立在殿門前，疑惑問: “陛下怎想起要請法師了”
欽天監倒是在皇宮內，可陛下登基後也有幾個月了，縱然無法安眠，也僅是起來繼續處理政務。
這請法師助眠還是第一次。
況法師可是驅鬼的，也沒聽過，欽天監的法師能助眠啊
容歌站起了身，摸索著想要自己的龍榻而去。
危長瀛放下了手中奏折朱筆，邁前去攙扶她。
容歌身影一個騰挪，直直撞在了雕龍朱紅圓柱之上。
她木然將臉自圓柱拿開，轉過身，挺翹的鼻梁之下，緩緩地留下兩行鮮血。
危長瀛將目光落在她身，微斂了目。
容歌捂著鼻子，甕聲甕氣地道: “連公公伴朕這幾個月來，不辭辛苦，先退吧。”
蒼老的聲音，回: “諾。”
容歌側耳聽著，腳步漸行漸遠，待完全消失，招手喚來念德，小聲問: “朕問你，那人可是連公公”
早朝之時，她便覺得不對。
方才連生回的話，她怎聽著有些像危長瀛的語氣，危長瀛可是死了，死在了她手。
念德攙扶起她，帶著她走到龍榻。
龍宮內室。
紫檀木雕花通訂木罩，幃幔黑中泛紫，顏色古樸深邃。
一雙手，泛著冷玉之澤，指骨修長，骨節如竹，虛攏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，自她身後，解開了她腰身龍帶。
暗紅的龍帶，織金暗龍紋，被那只手，隨手丟棄在泛著幽澤的地面。
容歌身上龍袍一松，斜襟乍開，完全露出少女修長瑩白的脖頸。
他這時，才回: “陛下，那人是連公公。”
容歌覺身上有些冷，微微後退了半步，微側耳，冷聲問: “你是文念德”
內室空間狹窄，僅一盞罩著琉璃罩的宮燈，散發著昏紅的光線。
他邁前一步，將她逼近龍榻。
被銀勾勾起地幃幔，無聲合攏。
黑中泛紫的幃幔，隱約透出那一高一矮，一男一女，微微相錯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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